BGM：少年T-変わらないもの


檜佐木修兵至今記得多年前男人拉起自己時，那隻掌心的溫度。
那是他從未碰觸過的、恰到好處的溫暖。


那隻略帶粗糙的寬闊手掌，稍作用力地按上他的腦袋。少年便帶著細小的訝異微仰起臉。
逆光之中他看見男人嘴角一帶而過的促狹弧度。


[……你叫什麼名字，小鬼。]






他想，自己的世界一定是從這一刻起，才算開始。




















Long way to say hello
多遠再見



自從接下代理隊長的擔子之後，檜佐木修兵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一方面來說，隊務確實是忙碌得叫人恨不得一天變成四十八小時甚至於長出三頭六臂來，而另一方面，是因為久遠記憶中的某個碎片、某個身影，僅憑這麼一個小小的契機，就越發清晰地浮現起來，攪得他心神不寧。


他猜大概很少有人知道，自己進入真央靈術院的理由。進入護庭十三隊的理由。進入九番隊的理由。
作為一個流魂街出身的窮小子，其實他可以有很多成為死神的理由。
譬如說為了擺脫骯髒的生活。譬如說為了出人頭地。
甚至可以是冠冕堂皇的[為了保護身邊的人們]。
但是都不是。通通不是。


他只是，死腦筋地追逐著一個人而已。
一直都是。
















十番的美女副隊超沒形象地把門踹開的時候，檜佐木正在看最後一份隊務文件。這突如其來的闖入者著實把他嚇得不輕。
真是差點死了。對於連續幾晚沒睡而神經衰弱的人來說。
[亂……]
[檜佐木快救我！]
[誒？！]
[快幫我搞定這個小鬼！！]
[發生什麼事了？]
[剛才看到他被流魂街的幾個惡少欺負所以就順手幫了一把啦……]
[啊啊。反正又是背著日番谷隊長偷溜出來的吧。你。]
[……結果這傢伙就拽著我不放了是怎樣檜佐木快幫我想想辦法！]
[所以說為什麼是來找我啊？]而且還轉移話題！看我不回頭就去告訴日番谷隊長你翹班的事。
[因為感覺檜佐木應該意外地很會處理這樣的小鬼嘛。]
真想問問你說這話的根據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啊呀我說你別扯啦腰帶要掉了要掉了——！]


檜佐木終於還是微側了頭去打量亂菊身後那個小小的身影。因為背光的關係孩童的面容也好動作也好他都看不真切，只能從亂菊的反應明白小傢伙應該是死拽著腰帶的部分不肯鬆手。


[就算你說要我幫忙，我也……]


他嘆氣，在孩童的面前稍稍放低了重心與其平視。對方卻撂都不撂他，始終固執地將臉揚起。
是在看亂菊呢。
總感覺好像能夠理解這樣的心情。腦海裡有什麼如同潮水一般翻湧。少年望過去的眼神帶著兩分欣喜、三分憧憬以及五分景仰。深色的瞳孔好像夜幕中的小簇燭火熠熠發亮。僅僅是想要看著你。哪怕什麼都不說。哪怕背影。這多少年都不會褪色的心情。


我也只是，明白而已。




打發走那個小鬼花了比預料還要多的時間，亂菊一把勾過檜佐木的脖子說雖然比我最初設想的遜了不是一點點但是好歹幫我解決了不如一會兒咱們去居酒屋我請客！
檜佐木便吐槽，喂喂喂到頭來你只是來找酒友的嗎。
於是亂菊耍賴似的朝他吐舌一笑，扭頭又叫上阿散井吉良那兩隻之後就一起向著居酒屋進發。
夏季的夜晚總是浮動著淺淺的青草香氣，微風帶著如此氣息以及整日的暖意輕柔拂面很是愜意。一行四人走在空蕩的小街上，腳步聲嗒嗒地迴響。阿散井突然回過頭指著檜佐木的鼻子跟吉良說，你覺不覺得這傢伙最近憔悴了很多。吉良便盯著當事人看了兩秒，鄭重地點頭。
[誒！難道說是遇到什麼戀愛煩惱了？來來來小修兵快跟姐姐說說！姐姐幫你解決喲！❤]
[還沒喝酒你就先醉了嗎，亂菊小姐。]
[嘁，什麼嘛，真沒勁——]


檜佐木修兵，近日嚴重失眠。








在真央靈術院就讀的時候，他曾經與一個男人擦肩而過。
那是一個溫和的夏日，沒有風。天空泛出通透的明朗色澤。蟬聲漸遠。他正舉步趕往某位導師的所在，抬頭卻見迴廊前身披花色長麾頭戴斗笠的男人側身而立。
他猜想是某位隊長，便在經過的同時恭敬地行了禮。對方的微笑表情便在回頭看他的瞬間變成了吃驚。
出於莫名，他的思維停滯了兩秒，眼梢劃過飛鳥小小的影。再回神的時候對方的笑意已然回歸，甚至比最初還要濃郁，卻隱隱還摻雜了一些別的什麼。他不明白。
但終究是無言。如此走過，再無下文。


如今再回想起來的時候，男人的模樣毫不費力地就和京樂隊長重合起來。對方會出現在靈術院的理由他並不想深究。只是那個眼神揮之不去。
巧在亂菊的酒會有時也會邀請到同是酒鬼的京樂隊長，趁著某次兩個人同排坐在角落，他就問了。對方笑嘻嘻地端了酒碟想要蒙混過去。他不動聲色地輕輕推辭，清酒在圓碟中晃出好看的清亮色澤。
[69呢……]
[果然京樂隊長也知道。]
[你臉上的字符當時可真是嚇了我一跳啊。但是，「你是見不到他的。」——不好意思，我就是這麼想的。]
[……]
[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啦，但其實就算見到了又怎樣呢。時隔這麼久再見，到底要說什麼才好？]
京樂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視線透過酒碟不知投向了何處。於是他又看見那個眼神。不是悲傷，不是憐憫。


在真央的時候他就曾暗自遺憾過，[反正都是隊長，為什麼遇見的就不是那個人]之類的。但又想，如果那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那個人的話，自己又該說些什麼。
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考慮過。
[感謝您當初救了我]嗎。
[我想要以您為榜樣成為一名優秀的死神]嗎。


還是，別的什麼呢。








[說起來，你們三個在真央靈術院的時候就是同學吧？]
[也不能這麼說。我和阿散井還有雛森算是同學，檜佐木大哥的話……]
[類似於前輩的感覺。]
[對，就是阿散井說的那樣。你看，不是有一次模擬戰嘛，就是檜佐木大哥帶著我們進行的。]
[啊那個我知道！當時檜佐木還是六回生對吧。聽說臉上的疤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那一次的意外，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三道傷痕。但是檜佐木在意的倒並不是這個。有時候會有年輕的後輩出於好奇問起當時的情形，說實話他不怎麼願意提起。畢竟被救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可是救下前輩的是隊長級的人物吧？機會難得，就跟我們說說嘛！]
說什麼？說[我其實可是第二次被隊長級救下了呢！]麼？有什麼好炫耀的，不如說是遜斃了。


其實很多事情，不處在當時的情境下是想不明白的。
被虛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自己在想些什麼檜佐木不是不記得。對於實戰而言，任何的分神都可以算是自殺式行為。而他當時毫無疑問地，正是在做這種事情。之後本人回憶起來，與其說是覺得不可思議，倒不如說是感到十足的可悲了。
檜佐木也不是沒有考慮到境況的相似度，但是說到底會對[被救]這件事抱有期待就是自身軟弱的表現。而[被誰救]又變成一個至關重要的思考點。
所以他不可避免地失望了。


期望定律告訴我們，當你對某樣事物懷抱有強烈期待的時候，你所期望的就會出現。
後來檜佐木在某本書上看到了如上內容。


然後那本書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酒鬼的話題總是沒有邊的，也沒有特別多的邏輯可言。基本上喝到後來，就是自顧自的碎碎念。比方說亂菊會一個人情緒高漲地劈裡啪啦說上一大堆旁人聽不懂的話然後哈哈大笑，又比方說阿散井會對著空氣囉里八嗦地嘮叨上很多朽木家兄妹的事情，再比方說吉良會很陰鬱地伏在案桌上作挺屍狀，時不時地念幾句市丸隊長。
這三個人湊在一起就會是很有意思的場面。
那一天檜佐木沒有醉。這倒不是說檜佐木酒量有多好，只是沒有心情，於是少喝了幾杯。他正在頭痛要拿這三個醉漢怎麼辦的時候，平時最安靜的吉良突然揪住了他的衣服。
[市丸隊長……]
他無奈地說[是是]。
[市丸隊長……]
他暗想你丫的怎麼還沒個完了要說什麼就趕緊給我說了。
[……除了你……]
窗外是細小的蟬鳴。
[我不想……做別人的副隊長……]
他便看著那個醉鬼，一下子愣住了。








進入護庭十三番隊本就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因此你若是還想要挑挑揀揀進入某個特定的番隊，那基本上等同於癡人說夢。
所以當檜佐木得知自己進入的是九番隊的時候，他簡直是要感動得當場跪下叩謝蒼天了。
去隊舍報導的前一天晚上，他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久，心裡滿滿的都是期待。見了面要說什麼好呢？果然還是先要禮節啊，[我是檜佐木修兵，請多指教！]之類的，之後再說些[我敬仰六車隊長好久了！]之類的話應該也不會顯得突兀吧。找到機會的話還要私下說一句[多年前曾經被您救下，真的非常感謝！]之類的……
你以為你是第二天要去修學旅行的高中生嗎？！


結果一晚上淨在思考這些沒用的東西完全沒有睡好，第二天只能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了隊舍。當那個與自己記憶中印象完全不同的隊長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檜佐木只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






[果然還是想說呢。]
他躺在床上自言自語。


[我一直——]






















すれ違う人の中で君を追いかけた
変わらないもの探していた
あの日の君を忘れはしない
時を越えてく思いがある
僕は今すぐ君に會いたい


——《変わらないもの》※




事實上在這些無法見面的年歲裡，檜佐木構想過很多很多重逢的場景。喜悅的。平淡的。不言而喻的。但是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或者，該說是不敢想吧。
與藍染一戰結束之後，他略帶猶疑地走到男人的身後，於是對方微側過身來打量他。
[那個——六車隊長？]
他輕輕咂舌。到底要怎麼說才好。要說什麼才能讓你知道。你的回答又是什麼。
他簡直害怕得不得了。






[喔。初次見面。]






於是四周靜下來靜下來靜下來。空氣沉澱。胸口是被人死死絞緊的感覺。他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息聲。


[……初次見面，]
迎面的夕陽像血一樣鮮紅。刺眼的顏色。彷彿要叫人流下淚來。


[我是九番隊副隊長，]








哪裡的時光與此刻重合。


[檜……]


鋪天蓋地的蟬鳴猛然間將他完全淹沒。他感覺到自己的唇瓣開合，耳邊卻只剩下蟬聲轟鳴。震耳欲聾的聲音。他閉上眼。
[檜佐木，天亮了哦。]
[這傢伙昨晚明明沒喝多少吧……]
[吉良……我頭暈好想吐……]




……啊。
不過是夢。


他聽見遙遠的蟬鳴。












[我一直——]






















想要見到你——




Long way to say hello
Fin.




※附註：


すれ違う人の中で君を追いかけた
我在不同的人之中追逐你的身影


変わらないもの探していた
不斷尋找著那不變的事物


あの日の君を忘れはしない
那一日的你我無法忘記


時を越えてく思いがある
即使穿越時空，思念也無法停止


僕は今すぐ君に會いたい
現在，我只想見到你


——《変わらないもの》



[後記]
嗚喔終於寫完了——
這篇明明只有四千字卻……前前後後加起來寫了我半個多月吧？！
過程有點痛苦，於是我承認我偷懶了……不過最後寫著寫著終於有寫出一點我想要的感覺，就此而言我覺得很幸福（等等）vv
怎麼說呢，寫這篇的衝動是源於七月份的時候和危太做完了死神本的漢化，狠狠地被南田桑的拳修給擊中了！這篇的題目就是出自南田桑一個小短篇的標題。真的非常喜歡這種感覺。想著“果然拳修就是要這種感覺啊”於是就付諸實踐了。不過真的開始寫了之後才發現這兩個人的交集真的是少得可憐……“你們兩個原來只有初識而已嗎？！”之類的狂叫了好幾遍……果然腦補是個可怕的能力。
然後寫完之後我一看，又發現了問題，“啊咧這分明是[拳←修]才對吧！”拳西一共才出場了幾行字……
如果有下次的話我想嘗試看看雙向的……（跪）
真的會有下次嗎。


又及，8月14號是69的生日，我開始寫了之後才發現……不過正好可以做賀禮呢vv只要不介意SE的話誒嘿☆其實我覺得這篇是NE


最後……雖然我覺得這個發出來絕對是一人樂，但如果真的有姑娘看到這裡的話，還是要說，「感謝閱讀。www」

無題 蠢人蠢命小切 【2010.08.08 20:53】 EDIT

無題 清 【2010.08.08 21:52】 EDIT

無題 小切 【2010.08.09 00:52】 EDIT

無題 清 【2010.08.09 12:17】 EDIT

無題 蠢人蠢命小切 【2010.08.09 14:58】 EDIT

無題 清 URL 【2010.08.09 19:41】 EDIT

≪ 8月8日生存報告

少女心要從醒來開始❤ ≫